电影导演的设计难题

刚看了戈达尔1963年拍的电影轻视le mepris (Contempt)。 dvd里附了一大段纪录片：戈达尔和一个奥地利老电影导演 (fritz lang)（该老头在戈达尔的片中出演了一名导演）的对话。二位导演话题颇宽，其中还讨论到电影制作中的一个“技术”问题：在场景设计中的即兴发挥。几番讨论之后发现，在这点上这二位的风格迥异。戈达尔喜欢即兴发挥，他觉得他只有把所有的东西都摆到眼前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，比如说拍公寓的场景，需要桌子，门，窗户都到了位，他才能决定是不是可行，如果发现不对就要换地儿，所以拍片的过程中需要不断调整。而lang完全相反，每一幕都构思的差不多，拍摄过程中有更改，但变化不大。虽然lang对戈达尔的某些即兴创作非常欣赏，但还是有不同意见，他说如果设计了几幕场景要逐渐地从a点运动到b点，你这一即兴，可能永远不会到b点，岂不是把整个设计破坏了。戈达尔的回答也比较精妙，说这的确是个问题。咱们俩这就好比是纪录片跟小说的区别，但殊途同归，最后应该糅合在一起。俺理解这个意思是说，纪录片导演面临很大的不确定性，不能给自己设置太严格的计划，要有随遇而安的精神。一旦有情况出现，及时调整。虽然导演大概对最后结果有个期待，但也只能走到哪儿算哪儿。而小说/科幻这样的东西作者有很大的余地，可以严格安排设计剧情发展。但安排得过了头会过于生硬，没有了鲜活的价值。他拍电影更像是从纪录片那头过来的，很多想法要在拍的过程中才成熟起来。

电影就掰扯到这儿。我这高屋上要建的瓴跟电影无关。我要说的是导演的创作过程所面临的问题并不新鲜。写小说的人会碰到。搞设计的也一样。创作是一个不断建造的过程，没有一个完美的过程和结局，新情况总是会不断涌现。lang虽然更习惯于遵照计划行事，但他也总是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。所以调整也是不可避免的，只不过是个先后问题。